佟府现在乱成一团还不至于，有些慌乱倒是形容满贴切。佟国维看着满脸愁云，快把胡子捋光了的佟国纲叹了口气，“我说老哥，想想办法啊。光捋胡子有什么用，诚亲王快找上门来了。”
“我这不正想着呢么，诚亲王为了收缴欠银连他舅舅的官服都剥了。这种硬茬子能有什么办法应付？”光脚不怕穿鞋的，比硬的……他们可没胆子敢和诚亲王来硬的，但还欠银他们又心不甘情不愿。
他们当初可都是按照皇上体恤臣工，不打算收回的想法才向国库借的银子。而且还是没少借……国库欠银的五分之一是佟家借出去的。
哪成想皇上现在有想起来这茬，要收缴欠银了。这上哪里找这么多银子，苦苦思索的时候佟国纲又拔下来一根胡子……
“老爷，诚亲王的轿子已经到巷子口了。”一名小厮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说道。佟国维一听诚亲王到巷子口了一拍茶几站了起来，“这煞星，怎么来得这般快！这可如何是好……如何是好……”
佟国纲正心烦意乱，见佟国维在地上绕着圈转悠喝道。“你就这么转下去，把这地转出个坑来也转不出银子！咱们还得感谢阿灵阿呢，若不是他泼了诚亲王一碗茶，诚亲王来得更快！”
话音刚落胤祉便出现在屋子门口，拱了拱手。“二老下午好啊，这商量什么呢这么热闹？说来也与本王听听。”别以为说自己是煞星自己还没进府就没听到。自己可以装作没听到，但是暗卫保证是听到了。
敢说自己是煞星！他汗阿玛可是说自己是大清的福星呢……
收拾他们之前先让他们将银子还了再说其他的！
胤祉一撩袍子，毫不客气地坐到了主位的椅子坐了下去。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，看着两位老爷子满脸褶子挤在一堆儿，那勉强的笑容胤祉看了都觉得替他们尴尬。“茶水就不必准备了，本王刚被泼了一碗茶换了身衣服过来。”
“本王来做什么想必二位心知肚明。公事公办，给个痛快话，这欠银佟家是否还打算还，若是不打算还那本王立马会去。若是还打算还，本王就坐下来听听是打算怎么个还法！”胤祉用手指敲着身边的案几，但这声音在下面还站着的两个人听起来就像是在敲他们的心。
见佟国纲和佟国维两个人面面相觑的傻站着，胤祉拍了拍手。“二位大人还站着干什么，坐下谈吧……免得到时候来个腿软再传出是本王做了什么似的……”
当初若不是他汗阿玛在后面为他清理，胤祉当初为贾琏收拾布库房那群小子的时候名声就要烂大街了……即便如此在有些人心里还是给胤祉留了一个“一言不合就抡拳头”的印象。
再加上如今收缴欠银，他的名声又得跟上一层楼罢。
连亲娘舅都不放过，一个抄家王爷的名头是免不了了……
他汗阿玛的想法胤祉能猜出一些，索性便做足了罢。日后的黑锅还会更多的，至于名声都是身后事了……
佟国纲看着胤祉上下点动的靴尖盯了许久，长长的叹了口气。“这国库欠银佟家定然是一分不差的全数归还于国库，只是如今一时间实在是难以将全部欠银系数归还。王爷也知佟家一族人脉众多，族中接济每月都是一大笔开销……王爷您……”
老子不是不想还，只是老子没有钱。要银子没有，要人一堆儿……佟国纲啰里啰唆说了一堆，胤祉在脑子里自动剩下了几句有用的听了进去。“佟大人说的本王都听说了，汗阿玛也知晓。只是知晓了以后又如何呢？要不要本王推荐几家相对良心的当铺？”
当铺还能有良心的？有相对良心的，都是暗卫做掌柜的当铺……
胤祉也知道佟家不是没考虑过当铺的事情。只是佟家不少好东西都是御赐的，想抄家灭族就尽管拿去典当。若说卖田产之类的，佟家还拉不下那个脸让外人见了笑话。
这就尴尬了……
佟国维憋了许久，胤祉一直用余光瞄着想要说话却插不进来的佟国维。胤祉没想让佟国维发表意见，但没成想佟国维是没说话，直接起身给胤祉跪下去了。
吓得胤祉赶忙侧身算是半避过了佟国维这么一大礼……
那可是自己汗阿玛的舅舅，他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子哪敢受这么一份大礼啊。“有话好好说，男儿膝下有黄金，怎么能说跪就跪呢。汗阿玛和太子二哥能不让我跪就免了跪的……佟国维大人真是吓了本王一跳，快快请起……”
胤祉顺着胸脯的样子滑稽得很，但在场的谁都不敢笑。
佟国纲的脸色在自己弟弟那一跪后黑了不少，抱着拳冲着胤祉一躬身子算是行了一礼。因为不算正式的礼节，再加上胤祉身上的爵位也是够高了便勉强受了佟国纲这么一礼。“两位大人不必多礼，快快请坐。”尤其是那个佟国维，再跪那么一下子他的小心脏都得吓出来。
“本王今日来只是想询问欠银之事的，并非今日就要佟府将欠银缴清。都说好借好还的……”好借好还，这再借可就没门了。
胤祉今日到佟府来算上府外等候的两名轿夫才四个人，进佟府的就他胤祉和身边的小顺子。就算胤祉再怎么天生神力，一个人也搬不完佟府的欠银。
更何况以胤祉亲王的身份也不可能屈尊降贵的去搬箱子。
佟国维和佟国纲现在才明白过来一些，他们都被诚亲王在阿灵阿府里闹得那么一出吓到了。只要多给些时日，佟府慢慢还也不是不能还上的……
相通了一些的佟国维可算不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看着胤祉了，胤祉还真害怕佟国维转牛角尖钻狠了认为他想逼死佟家，冲上来和他来个鱼死网破。
胤祉这小身板可不敢与佟国维大战三百回合。
见时候差不多了，胤祉也该透透底了……反正他没指望来佟府这么一次就能得到佟家的答复，只要将他汗阿玛没想给佟家免了欠银这么一个特权，自始至终都没有过的念头让佟家知道就行了。
“二位大人为汗阿玛做事多年，自然是比我更为清楚汗阿玛的习惯。这还银也得有个期限不是？总不能拖到明年后年……”等着一起算总账不成？
胤祉话中的意思佟国纲立马听了出来，连忙表明态度年底一定还上欠银。
卖房卖地呗，实在不行俸禄也填进去罢。不过胤祉也提了一句，收的孝敬可不能算作还的欠银里面。康熙听了也大为赞同。
让你们敢收不敢花，久而久之也就不敢收孝敬或者收的少了……
一举多得的法子康熙最喜欢了。
得知收的孝敬不能算作还的欠银里面，佟国纲的眼神立马暗淡了一些。胤祉见了心中连连冷笑，就知道老狐狸想走歪门邪道，早就将外门邪路都给堵死咯。
胤祉靴尖点了点地说道，“佟家在朝做官的不在少数，本王听这外面佟家可是有佟半朝的名声呢，想必这俸禄攒起来也是一笔可观的数目……隆科多最近升了官儿俸禄多了不少呢。”
这算是变相威胁了，胤祉点到为止见时间不早了便起身要离开了。不过在离开之前胤祉在屋子里面转了转，算是松松筋骨也算是从细节上瞧瞧佟府的家底。
低调奢华来形容佟府一点都不为过，比自己的阿哥所还低调奢华。架子上摆的看着一点都不起眼的瓶子仔细一瞧竟是唐朝的古董，再去看墙上挂的字画，啧啧……
自己手好痒痒想捧走几件。
佟国纲岂会不知胤祉在屋子里东看看西看看是什么意思？诚亲王的眼力丝毫不用怀疑，见诚亲王脚步轻了许多便知道佟府的底已经漏了。
哭穷？把这屋子里的古董都卖了吧，能还一部分算一部分。
至于典当古董字画，佟国纲不是没想过。只是这京中的当铺压价实在是太狠了……没办法，皇上要收缴欠银的消息一出京中的各大当铺赚的是钵满盆满。
到现在这个时候还嫌弃当铺出的价格低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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